故事瓶

【老闆碎碎念|故事柑仔店系列|故事瓶】

大家好,我是老闆「那個誰」,人生苦短,不如聽個「故事」解解悶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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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是一種氣味,包含酸甜苦辣、腥臭羶香,嗅在鼻裡,嚐在舌尖,無不令人突感喜怒哀樂、愛恨情仇,但若沒人注意,這味道卻很快就消失在時間之中。

故事是一個畫面,傳遞亮暗溫冷、黑白彩色,看在眼裡,想在心間,全都讓人觀盡春暖秋悲、世間炎涼,但若無人駐足欣賞,這片段便會迅速的滑過指尖。

故事是一個紀念品,保留快樂痛苦、哀傷喜悅,捧在手裡,存在腦海,怎能不使人牽腸掛肚、無限懷想,但若事過境遷、人物已非,這回憶就會凋零壞空。

故事是一種交換,等待慧眼伯樂、識途老馬,裝在瓶裡,擺在架上,多麼賞心悅目,老闆我不論偷搶拐騙、威逼利誘,都想拿到手,但若孩子一哭,老婆一叫,這歡喜便消失無蹤

故事是一個蘋果,外表紅艷香甜卻成分不明,啃下清脆不過代價昂貴,拿在老婆手裡,就請各位看倌小心,服用前請思慮再三、再三、再三。

老婆叫我該去洗碗了,各位晚安。

–無論你是誰,給我你的故事,我告訴你不知道的故事-

柑仔店傳奇 黑貓迷路中

黑貓迷路中

故事給了就好,你別跟著我呀!

【連載|故事柑仔店|取語者黑貓】

〈黑貓迷路中〉

「右轉,欸不對,是左轉…」闔上指南針,黑貓重新拖起行李箱,拐了個彎,竄進舖著紅色地磚的窄巷。

輪子在磚上滾得飛快,一只深褐色繡花布包繫在箱口,隨著路面的縫隙顛簸,使勁地跳躍。

轉進拱形的騎樓,一群麻雀振翅飛出,外牆邊,一台藍色小貨車,慵懶地只掀起了半邊的車蓋,寫著鹽酥雞的壓克力板,歪歪斜斜地勾在上頭。蹲在車邊的中年男子,正奮力甩動手上的瀝水籃。

「唰唰唰。」

一片片青綠色的九層塔,隨著籃子的律動躍起、降落,盡情抖落身上的水花。水珠拋擲到空中,映出漸漸刷黃的天色。

黑貓悄悄掏了只圓瓶,一個側身,輕巧地接住水珠。湊近瓶口嗅了嗅,一股濃濃香澀味撲鼻而來,她連忙鎖緊瓶蓋,小心翼翼將瓶子投入行李箱,箱口的布包隱隱約約地挪動了下身子。

再往前頭是排磚造的矮樓,花窗上掛滿串串的辣椒,黑貓拉著箱子正要往左彎,迎面來了個婦人提著滿溢的菜籃,倉惶擦肩,一根細長豔紅的辣椒猛地跳出,飛身墜落在灰泥色的地板。

「啪。」摔出籽的紅辣椒,噴出最後一口氣,黑貓躍步上前,抽出另一只長瓶,穩穩地接住。深紅的氣體瞬間填滿瓶子,幽幽地翻騰。

天空的積雲也逐吋暈紅,黑貓理了理衣角繼續前行,熨得不見一處皺摺的襯衫,仍穩妥地紮在棉質的窄裙裡。

屋舍愈漸稀疏,腳下的道路不知何時已是碎石子路面,一時沙塵飛揚,輕拂過黑貓腳上的白球鞋。

「簌簌簌。」布包一陣騷動。長著雜草的空地中央,突然冒出一幢小屋。

「好了可以了。」黑貓拍了拍繡花布包,上頭綴著的紅色卍字結,不知何時鬆開了。

「妳不是比我早出發?」嘴裡還咬著吸管的男子倚在小屋門邊,從漁夫帽沿探頭看向她。

「哎呀,先別說這個了,快點,給你們看樣東西。」黑貓急匆匆拉了箱子進門,卻不忘撣掉鞋上的灰塵。

「黑貓妳來啦~欸,這包裡裝啥?」屋內迎來一個綁頭巾的女子,睭著黑貓手裡的繡花布包。

「上次那個魔神老人,我不拿他的月桃芯,結果這個卻出現在我箱子裡!」

幾個人湊近花布包口一瞧,一片粉白的月桃芯,正貼著瓶子,扭動著身軀,像哭又像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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剪溜逛夜市

【連載|故事柑仔店|偷語者剪溜】

最慘的賣掉沒?

〈剪溜逛夜市〉

「全糖烏龍綠多冰。」接過飲料,剪溜走進熱鬧商圈,週遭擠滿忙著排隊吃東西的人,鬧哄哄的。一襲雪白襯衫的剪溜置身其中,彷彿一縷孤魂。

「帥哥要吃什麼?裡面坐啊!」穿著圍裙,一頭灰白髮的阿桑熱情大喊,蠟黃臉上堆滿笑容。剪溜停下腳步轉頭看她,聽見她咧開的嘴角悄悄洩出哭聲:「歹命呵,嫁到這個尪,這個年歲了還要做得要死要活。」

路邊小吃攤揚起陣陣油煙,霧濛濛一片,剪溜瞎掉的右眼隱約看見,髮絲仍黑亮的阿桑跪地哀求男人,卻被狠狠踢開,只能倒臥在被翻箱倒櫃的房裡不住哭泣。

「蚵仔煎、米粉炒,要吃什麼都有哦!」阿桑見剪溜駐足,趕緊提高音量,希望成功將這位小哥攬進店裡。

搖搖頭,剪溜啜著飲料,頭也不回往前走,伸手進隨身的望遠鏡包裡,憑空撈出一條樣式老氣過時的金項鍊,以及一張摺成小正方形、皺巴巴的當票。

金項鍊握在手裡有點沉,「豬血湯、米粉炒、蘿蔔糕都有,裡面坐喔!」阿桑爽朗宏亮的聲音愈來愈遠,隱沒在鼎沸人聲中。

聳聳肩,剪溜把金項鍊丟回包裡,一個閃神,不小心撞上迎面而來的熱褲少女。

「哎喲!」少女眨著長如扇的假睫毛誇張嬌嗔,旁邊壯碩男伴斥喝剪溜,「眼睛瞎啦你!」

還真被你說中了。伸手壓低漁夫帽簷,剪溜用未瞎的左眼瞟了他們一眼。

怒目壯漢頭戴鴨舌帽,露出的頭皮剃得乾乾淨淨,肩上背著一只大包包,滿身菜味。少女勾著壯漢的手臂,沒好氣地告狀:「那男的好噁心,一直盯著人家。」

鑽出愈來愈擁擠的商圈,手上那杯烏龍綠已經喝光,只得再買一杯。

拎著滿滿一杯烏龍綠晃過街角,一個拉著戰車行李箱的馬尾女子忽然出現,氣喘吁吁喚他,「剪溜!出來偷故事嗎?」

「嗯嗯。」
「我才剛從山上回來,今天那魔神仔超好聊。」馬尾女子拍拍行李箱開心地說。
「喔喔。」
「好啦,我先走,好像又迷路了。柑仔店見。」理理瀏海,女子拉著行李箱瞬間消失在街角。

往包包裡找悠遊卡時,摸到一個異樣的東西,掏出一看,竟是一頂綠帽。

想起方才惡狠狠瞪他的菜味男子,剪溜站在人來人往的馬路邊,抓著那頂綠帽,在蒼白的路燈下不住地悶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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狩獵/小二

【連載|故事柑仔店|換語者店小二】

「算你幸運,這是最後一瓶!」

〈狩獵/小二〉

每天,我在鐵皮屋門口落上大鎖,在日光吐露之前,從夢中離開。

沿著高樓大廈,走過無數個轉角,才找到那條隱密的地下小道。黃土路、矮房子。越過總是在門口打盹的老闆,屋內燈還暗著.想必老闆娘才剛把小天使哄了睡去。

我開始一天的工作。

貨架有它陳列的規則,每一口瓶子乾淨的程度,務必維持一塵不染,為了讓孤獨的靈魂能夠在故事裡相遇。

店裡的擺設有他的規則,客人的來去有四季悲歡離合的規律。只有老闆娘屋內傳來的嬰兒哭聲,沒有規律可循。

我是一個店小二。掃灑庭除,是必然的任務。日復一日的作業著,在所有世事難料的遭遇中,維持一道平穩的規律。

不在店裡照顧故事的時候,我就出外搜索故事,那些千鈞一髮,在破碎邊緣的故事們。

到每一個街口巡邏。擦肩撞翻面無血色的男子,他孱弱的手握不住手上的刀。

流血的苦楚,「來吧,讓我用美夢跟你交換。你的大腦叫你,睡。」

這是我嗜血的本性,在痛苦中掙扎的血肉是我最喜歡的故事。

再拐一個彎。那對姊妹們的腰包賺飽了零錢,隨著花季結束,不見人影。我撿起跌落在草叢中,那頭鷹斷了的翅膀,把他們遺失的願望,接到我因多病腫脹變形的關節。

至於那隻埋在文件堆裡,渴望飛天的深海魚?與其等待一道不知從何來的風。不如讓我把你釣起,細細地把魚鱗外衣煎成金黃,好剝下你堅固的圍城。

你說,他們不抗議嗎?

不,我不曾聽見他們的哀嚎。

我心中的野獸如此吵雜,趕在深夜來臨之前,匆匆回到鐵皮屋,為牠們落下一道不開啟的大鎖,再一次經歷血肉模糊的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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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闆放風

【連載|故事柑仔店|賣語者老闆】

那個誰,開店囉!

〈老闆放風〉

牆上時針分針冷冷地指著晚上11點49分。
老闆我終於哄完孩子入睡啦!趁老婆忙著結算今日的帳,終於能用買消夜孝敬的理由,出門溜噠去囉。

午夜時分的街仔路,清涼的氣溫,零落的行人,正符合老闆我怕擠、怕熱的需求,最重要的是遠離哭聲跟指使,管他零下幾度,老闆我都如沐春風,腳步輕盈。

「咦?哪來的哭聲?不會是娜仔吧?醒來沒看到我難過嗎?」定下心神,才發現原來是路旁的某隻野貓發情鬼叫,害我無故擔憂一陣。

此時還在路上逗留的人們,身上多半會飄著玉蘭花的氣味,不過只有老闆我聞得到,我都稱它為故事味,再走近點各種酸甜苦辣的味道,便爬上舌尖。一旦如此,就是柑仔店補貨上架的機會啦。

那盞路燈下的計程車車窗,就傳出令人熟悉的味道。

司機吞吐著菸霧,一頭花白底下帶著個反光的金絲邊眼鏡,手中拿著一張紙,無神地盯著。走近,口內一股腐臭的味道襲來,老闆我只差沒嘔吐,不過這絕對是個好故事,老闆我怎能放過給老婆誇獎的機會,硬著頭皮也要上了。

老闆我搓搓手,哈了口氣,從左邊口袋拿出國小國語課的空白作業本,右邊口袋掏出隻玉兔原子筆,遁入大樓的陰影,凝神望向他滿是皺紋的眼眶中。

「5.4.3.2.1」老闆我眼前跳著倒數的黑白畫面,猶如老式電影的開頭。鏡頭淡入一張典雅的木質辦公桌,桌面重疊著許多文件,拉近看最上層一張銀行破產清算的存證信,還有壓在底下的一份離婚協議書,簽名處只有一個女生娟秀的筆跡。畫面突然斷訊,還搭配著無線電特有沙沙聲。

老闆我用力地拿手上的作業本,拍了拍頭髮不多的腦門。畫面閃了幾下,場景卻跳到荒山野嶺上某個頹傾的木屋,一隻手輕輕地推開門,往內一瞧,屋中的斗櫃半掩,卻露出了一縷長髮。

啊,又是殺人犯,上周也遇到一個,這世道到底怎麼了?

算了,反正與我無關,老闆我揉了揉眼,輕輕捏起筆記本上浮動的文字與圖片,放到隨身攜帶的大故事瓶中,望著它明滅亂竄,我卻是滿心歡喜。

明滅交替的紅光閃得眼花,一台警車不懷好意地往老闆我這靠來,瞧瞧自己這副生人勿近的臉,不願被再次當作通緝犯盤查,我快步地躲進一旁的便利店。

「叮咚~叮咚~」,剛踏入門,老闆我才熊熊想起,要買份消夜回去敷衍敷衍,一個不注意,轉身撞上位長髮清秀的女孩。急忙道了聲歉,還趁機上下打量了一番,「這麼晚了還在外遊蕩,要是遇到變態大叔還得了,以後絕不能讓娜仔這樣。」老闆我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定。

此時嘴角一陣酸味,老闆我見獵心喜,也忘了要扶人家起來,便快速地躲到貨架後,搓手哈氣、左手作業簿、右手原子筆,不理會店員投來的異樣視線,凝神看進女孩漆黑的眼珠中……。

5.4.3.2.1,畫面出現張看起來略顯古味,卻有點熟悉的木桌子,上頭擺著杯熱的黑咖啡,清秀女孩坐在左側,手拿著顆艷紅色的「蘋果」,右側我老婆一身黑色洋裝坐在那,一隻手還搖著娜仔的嬰兒床!老婆眼神餘光瞥見我時,臉色顯得異常冷酷,糟了個慘,方才想起今晚出來我好像忘了把碗洗乾淨……,白皙的手朝這撇了兩下。一陣哆嗦,我便連滾帶爬的溜出店門。

在夜黑到不能再黑的時候,人人心裡都上映著一部特殊的電影,老闆我深愛這午夜時刻,滿心期待找到新的劇情,裝入空瓶,為店內商品多樣化,盡一份心力,相信老婆也能諒解吧。

哎,你還沒睡阿,過來跟我聊聊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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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闆娘的日常

【連載|故事柑仔店|搶語者老闆娘】

「進來呀,看看不犯法。」

〈老闆娘的日常〉

荒煙黃土,一處僻靜的轉角居落間柑仔店,夕陽下招牌「柑」字彷若長人的影子,曲曲斜斜地隨風走動。店內窗邊的百合花清淡幽香,陪著搖床的女娃一陣好眠。

穿白衫裙的女子喀喀兩清脆的啃咬聲從唇邊逸出。這月的高山蘋果甜中帶澀,很適合引誘人吃後吐真言,尤其是南北奔走的女人們,右一提袋,後一背包,悲歡離合都裝載滿滿,幸與不幸無從比較。

有回來個女人,眼神冰涼,一看便是幾日沒吃沒睡,進門便開口點Shot。「店沒賣酒,但妳可以吃顆蘋果。」她遞去的蘋果既小又酸,可吃的人一口一淚慢慢啜食,吃完便幫店裡攢了個失戀故事。

雖然店小二說失戀故事已經要爆倉了,可愛情故事總是熱銷品啊。

「老闆娘,哪來的香火袋?」櫃邊工作的小二解下長瓶瓶邊的紅繩問道。

「上回福伯送的。」漫漫長路,智者的愛護永遠不嫌多。

正準備叫丈夫替女兒添衣,男人便一身快步進門喊道:「來吃點心。」烤洋蔥的奶油香,剎時在店內飄散開來,引得長瓶旁的胖圓瓶一閃一滅。

丈夫抹淨雙手抱起女兒,一邊往屋外的籐椅上坐著,一邊數揚起的葉片給她聽。小二則是喜孜孜地吃著老闆難得一見的免費點心。

她是老闆娘,專門搶客人無力開口的事,那些內容躲藏在日夢、發楞、想像、醉酒或是夢囈之中。其實她偶爾才闖入別人的腦裡閒逛一下,泰半是客人恍神時自己走往柑仔店來,她只是備好許多「誠實果實」而已。

客人吃了她的蘋果,留下自己的故事,帶走一枚徽章, 她和老闆經營的柑仔店,專門偷、搶、拐、騙、賣交易各種上門的故事。

屋外的晚風徐來,秋日似乎快過了呢,「那個誰,幫娜仔戴上帽子,今晚要涼一些。」

這就是故事柑仔店,老闆娘的日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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賣語者老闆

【連載|故事柑仔店|賣語者老闆】

「拿字丟人,是我最新解悶的遊戲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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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唉呦!」一位上班族男子摸摸被撞擊的頭,左右張望,在疼痛之餘卻想起小時候一個一直被父母說是他捏造的妖怪朋友,惆悵的站了半响,電話響起,他邊接邊快步地衝向簽約的會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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拿字丟人,是我最新解悶的遊戲。

當你有一間店面,接著有一個看似溫柔卻精明異常的太太時,生活就會時而戰戰兢兢,時而恬淡閒暇,至於哪種比較多,結過婚的應該都知道。不,這不是抱怨,你懂得,但紓解壓力還是需要的。

老闆是陌生人對我的稱呼,熟識的人都叫我老莊,熟到爛掉的就叫「ㄟ」,至於我太太叫我「那個誰」,她的語氣有時讓我覺得門口這張搖晃的小藤椅,才是度過餘生的好地方,反正那個誰管他是誰,但請別懷疑我愛太太的心。(因為這是則故事,很有可能被她看見。)

你問我我賣甚麼?看我一身文裝,戴個眼鏡,書生氣都從肚腩滿出來還沒猜到?算了,也沒人猜得到,因為只有在黃昏或清晨不小心迷路,才有機會到這裡。
喔,不過如果我太太看上你的故事,請隨時小心,若看見有個清秀的女子闖進你的大腦,並在一扇窗後面拿杯咖啡招手的時候,你跑都跑不掉。

忘了說,別吃她的蘋果,什麼?吃了?那祝你平安喜樂。

對了,我剛剛是不是沒說,我是賣故事的,精準地說,我太太拿(搶?)故事,我賣故事。

偷語者剪溜

【連載|故事柑仔店|偷語者剪溜】

「上次,最慘的賣掉沒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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地板上放著一堆雜物,包括了一雙男鞋、一串鑰匙、一束凋萎的花、冰棒的包裝袋、幾個髮圈、一盤咖哩飯等等,他繞著那些東西走來走去,一下子捧起雙鞋看了看,一下子捧起咖哩飯聞聞味道。

那些東西,各自代表每個人的一段故事。

只要他聽到一個故事,就能得到一個最具代表性的東西。

比方說,某天他在公車上聽到一個女孩子邊哭邊講電話,似乎在向朋友傾訴失戀的痛苦。

他壓低漁夫帽豎耳傾聽,腦海中立刻浮現一個男子如何決意離去,清空了所有,唯獨留下那雙與女孩有關的鞋,失去主人的鞋。

就這樣,他隨身的望遠鏡包裡,憑空出現一雙皮質有點汙損的男鞋。

下定決心似的,他再度捧起那雙男鞋,仔細端詳鞋帶、鞋跟、皮質、楦頭,想像該是什麼樣的人會穿這雙鞋,這個人又會發生什麼故事……,想著想著,眼前浮現一連串如電影般的畫面,他趕緊拿起一旁的小瓶子,收攏那些畫面。

接著他把那個小瓶子放進望遠鏡包,裡面已經擺了好幾個同款的小瓶子。

窗外天色逐漸昏黃,他看看時鐘,從衣櫃裡一整排寬大的白襯衫挑出一件換上,戴好漁夫帽,揹起包包出門。

他先拐進小巷中常去的手搖茶攤,買了一杯飲料,略駝著背邊咬吸管邊慢慢走到最熱鬧的市中心,經過一整排玻璃帷幕的大樓,他轉進鋪著紅磚的街角,再跨一步,眼前出現一條黃土小路,路邊只有一幢矮平房。

平房屋簷掛著圓形的柑仔店招牌,他走近,伸手拍了一下掉漆的招牌,屋簷下坐在藤椅上打盹的男人醒過來,「你來啦,她在裡面。」

「嗯。」他冷冷一聲,磨石子地板在夏天中沁著涼意,他對櫃檯後抱著嬰兒的女人打招呼,露出罕見的笑容,「老闆娘。」

他將包包內的小瓶子悉數擺在櫃台上,順便從收銀台旁的罐子拿顆巧克力丟進嘴裡。

老闆娘打開其中一個瓶子,湊近鼻子聞了聞,愣了幾秒才滿意笑著說:「好悲傷的故事。」

「嗯。」他壓了一下頭上的漁夫帽,低頭喝著飲料。

老闆娘數數瓶子,攤開一本翻得千絲萬縷的筆記本寫下數字,然後推了推冰櫃,冰櫃倏然旋身,一整排貨架上全是款式相同、顏色各異的小瓶子。

「上次,最慘的賣掉沒?」他邊咬吸管邊問。

「等一下,」老闆娘安撫著開始啼哭的嬰兒,轉頭朝外面喊,「那個誰,上個月的報表呢?」

吱嘎一聲,他聽見外頭老闆從藤椅起身的聲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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剪溜偷偷地來偷走我的傷心吧

故事是甚麼|偷語者剪溜

【老闆碎碎念|故事是甚麼|偷語者剪溜】

大家好,我是老闆「那個誰」,人生苦短,不如聽個「故事」解解悶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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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是甚麼?是一個你不敢進的地下室。

那扇門後有甚麼?為什麼你的腦袋裡總有一把刀?你身後的那個人是誰?你的手怎麼被人抓傷了?過去的瘀青,總在某些忘記補妝的時刻,出聲吶喊。

無論是別人刻上,還是自己紋下,在拉扯的裂痕中被釋放出來的野獸,我都看見囉。

來來來,到這來診療一下,不過我沒說可以治好。
不來,也沒關係,但小心你身邊戴漁夫帽喝手搖的鬼祟男子,哎哎哎,他偷偷把你的「故事紀念品」摸走了!

故事是甚麼?是你,給我你的故事,我來告訴你你不知道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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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闆碎碎唸 都不會停